父亲往事-姑妈的压岁钱
姑妈家在城赵乡固邑村,距我家约十余里地,早年没有柏油马路去她们家的时候夏天坑坑洼洼、冬天都是雪和冰,记得还经过小桥,还有水渠。
据说姑妈与父亲是同母异父的姐弟关系,但他们关系甚好,从未因不是同父同母而存在任何违和感。
爷爷、奶奶一直身体不好,英年早逝,我都没见过,据说四十几岁便先后撒手人寰了。姑妈和父亲更是互相照顾、互相扶持。
早年隐隐约约感觉到姑妈与母亲之间还有点小隔阂,姑嫂、姑妹之间好像多数家庭都如此,估计也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吧,我们做晚辈的也没资格评论谁对谁错、谁是谁非。但她俩还是互相关心、互相惦念着,每当过年母亲便准备好礼物催促到舅舅、姨姨家拜年,同时肯定也不忘要求到姑妈家去拜年,姑妈见到我们也问母亲怎样,身体好吧?可能这就是舍不得、割不断的亲情吧!
山西的冬天也是比较寒冷的,尤其是春节前后是一年当中最冷的时候。春节过后父亲便按母亲的“旨意”带好为姑妈家准备好的礼物,骑上自行车出发了,前面横梁上坐着姐姐,后座架子驮着二哥,我则坐在后架挂着的筐里,等到姑妈家我们几个已经冻的面红耳赤啦!
那时候农村人家自行车后座架上都挂着一个筐,这种筐是用一种叫子穗槐的灌木条编织而成的,平时主要用于装农用工具、购买蔬菜、粮食之类的东西,有时还装从集市上买的羊羔、猪崽、鸡崽等动物。
到姑妈家后,全家人已经在胡同口等了好久,都在那迎接呢。那时候也没有手机、没有电话,不可能约定,只是习惯性感觉哪天要来了,有时因别的原因可能会耽搁数天。姑妈见娘家来人了,忙着逐个拥抱我们,同时向旁边聊天的人们介绍我们是谁谁谁。姑妈与父亲互相挽着手进了家门,而我们则被哑哥哥直接“挟持”着上街玩了。哑哥哥是姑妈长子,我不知道什么原因他聋哑的,但他心里什么都清楚,只是无法用语言表达,对我们是十分的好,两个硕大的手高兴地牵着我们到处转悠,并逢人就比划,虽然我们不懂他手语的意思,但是直觉告诉应该是向别人介绍我们。到饭点了,姑妈家我大姐(小名叫环子),还有二哥(小名叫二则)已经摆满了一桌好菜。大家边吃边聊,很是温馨。
酒足饭饱,我们要回家了,姑妈赶忙从斜襟的衣服口袋里掏出一个布包来,小心翼翼地层层打开从里面拿出一些零钱给我们每人两角钱说是压岁钱,让我们买点好吃的,当时60-70年代这个标准已经不错了,别人家少的有五分、一角的。那时我们假装不要,但还是被姑妈塞进了衣兜。两角虽少,但这便代表亲情,永远删不掉、抹不去的。姑妈一家人总是一直把我们送到村口,见我们远去,仍然依依不舍地挥着手。
随着时间的推移,大姐(环子)出嫁了,二哥(二则)娶到漂亮、贤惠、勤劳的媳妇。后来我当兵有时回家探亲,姑妈的身体远不如从前了,冬天头上包着蓝色的头巾、穿着棉袄、两手互相插在袖桶里,坐在靠火炉的炕沿上,时不时的还咳嗽几声,但她依然是那么慈祥、和蔼。
姑父、姑妈早已相继过世,但她们的爱没有带走,永远留在我们心中。哑哥哥因残疾始终未婚;大姐(环子)现在也是儿孙满堂;二哥(二则)家建了新房,几个孩子也各有千秋,且早已当上爷爷。姑父、姑妈在天之灵可以安息啦!